編輯手札

處在邊緣的另類中國夢

文/Cancer
九○年代中期，行為藝術家楊志超，以流浪到北京數年的經歷，做了一個行為藝術，在完全沒有麻醉的狀況下，用自己外地身分證字號做成烙鐵，仿效古代刑罰，於背上印上無法消除的印記。以劇烈的疼痛感與記號，呈現外地人在城市暫住制度的無奈與恥辱。

中國一線城市如上海、北京，省級城市大連、杭州會針對非戶籍人口，以管理城市治安為由，需辦理所謂的暫住證，涵蓋對象包含外籍人士，若無相關證件以及工作證明者，公安可予以盤查後罰款，甚至拘留。

螃蟹於2011至2012年因工作之故，曾於北京暫住一段時間。行前曾詢問朋友，什麼事需要特別留意，當時朋友非常認真的說：「住處確定了，要請房東帶你到所轄派出所，找公安辦暫住證」。

往後十個月，沒有用過這張證明，但只要是螃蟹外出的日子裡，必隨身攜帶，或者沒有打工人口那種被公安盤查的經歷，然而，確實很難忘懷那種剛到異地，就得先往派出所報到的窘迫感。

行為藝術在中國，就像城市打工的人們，多數時候得在「非法」與「地下」狀態上展開，與中國當代繪畫屢創天價的命運不同，行為表演，一般無法出售，他們得在經費來源、民眾理解、批評家的攻擊、乃至不時有來自官方騷擾的可能下從事創作，際遇的艱難，歐美世界難以想像，但也因此併發更大的創作能量。

九○年代的北京東村，出現張洹、朱冥、張盛泉等行為藝術家，以近乎對身體自殘的表達方式，呈現生存與環境的艱難絕望感，其後因被視為與官方當局的對立，藝術家們被迫結束相關表演，甚至有人因此入獄。

諷刺的是，他們的驚人創造力，從此讓世界的眼光轉往中國，至今中國行為藝術家，已成為各國行為藝術節上，必不可少的風景。

《行為藝術現場》是身兼教育者與行為藝術家的蔡青最新作品。由「行為藝術節」、「藝術計畫」、「策展與教學」、「行為藝術家與策展人」四大部分構成，第一部分主要是記錄蔡青參加各個藝術節的紀實，以亞洲的行為藝術節為主，他以文字記錄參加者的表演，介紹更多的年輕行為藝術家。

藝術計畫部分，是行為藝術家們以一段時間對某個主題設立的項目，以表現對社會生活干預與週邊環境的體驗，令螃蟹印象較深的，是蔡青一行人在三峽大壩建成以前的計畫。他們以《祭水》、《警戒線》等表演，凸顯自然環境因大壩所遭受的破壞。

策展活動中很值得一讀的是「吃ing」，藝術家們以吃食發想呈現他們對社會的批判。比如「掛羊頭賣狗肉」，兩個盤子中放兩幅像，一幅是毛澤東、一是文革。對中國當代藝術的諷刺不言而喻。《中國美術屎》，則是藝術家做了蛋糕，但卻以各種形態的屎呈現其外貌。

行為藝術在中國雖然邊緣，卻又異常豐富，除北京、廣州這樣的大都市之外，成都、長沙都成了世界行為藝術的重鎮，成為另一個「中國夢」的象徵。

某種程度上官方似乎也有部分程度的鬆動，今年度大陸書市先是出版了《瑪麗娜•阿布拉莫維奇傳》、稍後則有此書，都在書市引起一定程度的話題。

就像行為藝術一樣，真正從事以前，一切都很難說，中國未來如何發展，就讓我們繼續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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