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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推理電子報100期特別企劃】2001∼2010：倍速成長的推理十年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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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01∼2010：倍速成長的推理十年 文╱ 黃羅 | |||||||||||
 前言：2010年4月，把日系推理版圖做大的陳蕙慧，離開了在台灣一手創辦的獨步文化，隨後與香港的青馬文化出版社合作，一邊在大陸創立天津青馬出版社，同時在台灣成立本事文化公司。 陳蕙慧身兼總經理與總編輯，將近四分之三的時間坐鎮北京。同年7月，本事以陳玉慧的新作品《書迷》作為創社之作，接著推出暢銷作家張小嫻的《我的愛如此麻辣》。9月適逢張愛玲90冥誕，天津青馬也開始啟動， 首波正是主打張愛玲，先推動今年新出土的《異鄉記》，後續將出版張愛玲全集。眼尖的讀者應該有注意到，從「獨步日系推理」到「推廣大眾文學為本事」，擺在眼前的事實是：陳蕙慧不做日本推理，改把力道轉移到華文文學上。未來的方針是否有變不得而知，起碼現階段如此。 這對兩岸三地的普羅大眾而言或許是件好事，但對推理迷來說可就禍福難料。獨步文化的新任掌舵者能否繼續大刀闊斧地開疆闢土？這有待時間來證明。 近年來，日系推理在台灣的出版市場一直由獨步和皇冠在天平的兩端達成和平共存，如今情況丕變，天平是否會因而失衡？皇冠能否撐起日系推理的一片天？21世紀的頭一個十年即將結束， 陳蕙慧的異動卻帶給推理迷一個超級懸念。在邁向第二個十年之前，且讓我們來回顧過去十年當中，最值得記上一筆的推理大事記。 ◎出版公司共畫大餅：20與21世紀交接之際，當時以推理小說為主要商品的大公司僅有臉譜和遠流。前者成立於1998年，以引薦歐美作家為出版方針；後者由詹宏志掛帥出馬， 在1997年推動一套多達101本的推理經典叢書【謀殺專門店】。時為2001年底，小知堂文化率先以〈黑色書房〉書系跳入這個小眾市場，打頭陣的是祖師爺級的《愛倫坡恐怖小說集》。然而小知堂的野心不僅於此， 他們在2004年全面啟動多項出版計畫，例如有栖川有栖作品集共十五本，二階堂黎人作品集共十一本，以及恩田陸作品集共五本，但最令人激賞的作為是鼓舞台灣本土創作的Mystery Eye，該書系共推出七部著作， 讓台灣的創作新秀能有發表本土推理小說的園地。 接下來是2004年2月，商周的陳蕙慧以《魔術的耳語》作為「日本推理名家傑作選」書系的第一砲，開啟了日系推理的絕地大反擊。早在1990年前後，在《推理雜誌》和林白出版社的推波助瀾下，日系推理曾經紅極一時， 是當時推理迷攝取的主要養分，但在臉譜和遠流崛起後逐日沒落。陳蕙慧一口氣引進宮部美幸、東野圭吾、伊坂幸太郎、橫山秀夫等重量級作家的傑作，然後再逐一獨立出來形成多線進行的作家作品集， 此舉既開闊了讀者的視野，也打響了自己的招牌。於是在2006年8月，陳蕙慧脫離商周自立門戶，喊出「大無限」的口號，這即是獨步文化的由來。在大無限的政策下，陳蕙慧果然引入大量以往只聞樓梯響不見人下來的作家名作， 像是京極夏彥、乙一、北村薰、道尾秀介等人，甚至請出推理界的大前輩傅博規劃一套十三本的「江戶川亂步傑作選」，實在讓推理迷揪甘心，不必再望著原文書扼腕興嘆。  陳蕙慧所掀起的連鎖效應，大致上反映在尖端和皇冠兩家公司上面。尖端在2005年推出森博嗣的《全部成為F》，這書是推理迷心中期待已久的密室奇作。沒想到尖端一不作二不休，居然把森博嗣的所有系列作一一譯介到台灣來， 成為推理迷了解最透徹的日籍作家之一。尖端的另一壯舉是引入清涼院流水、西尾維新等人所寫類似輕小說的推理作品，卻因評價不一而無疾而終，最後甚至可能波及尖端對推理書的操作意願。 至於另一家公司皇冠，原本就是老字號的品牌，對於推理小說一直有所涉獵，他們在2008年以「推理謎」書系正式掛牌，跨入日系推理的出版戰爭。該公司走的路子和獨步頗為相似， 先用橫山秀夫、東野圭吾、恩田陸、我孫子武丸等人的單一作品出道，再伺機轉換成作家傑作選，而且最重要的是，皇冠搶書的氣勢也是毫不手軟，難怪能與獨步相抗衡。大抵上來說，日系推理書只由某幾家公司把持，然而歐美推理書卻是百花齊放，除了臉譜和遠流之外，陸續加入戰場的有木馬文化、宏道文化、春天文化、三采、漫遊者、台灣商務， 連經營文學路線的天培和聯經也跳下來分一杯羹，可見歐美推理書在市場上給人很大的想像空間。由上述蓬勃現象觀之，推理市場的版圖儼然成為一塊大餅人人搶，但到底要怎麼分，就看眾家公司如何各顯神通。 ◎超級暢銷書的誕生：餅究竟有多大，全憑自己的想像。但實際上要採取行動卻需要誘因，而全台灣的出版人所看到的誘餌就是《達文西密碼》（The Da Vinci Code）。美籍作家丹．布朗（Dan Brown）所寫的這本小說， 一出版就造成轟動、話題不斷，不但在《紐約時報》暢銷榜上佔據榜首數十週，而且在全球各地狂賣，據稱在台灣一地就賣出八十萬冊之多。出版這本小說的時報可說是撈對寶、賺翻了。 其實時報並非出版推理的專業品牌，卻無意間給了同行「有志者亦若是」的願景，於是紛紛跳入推理書的產業，尋找下一本能帶來廣大商機的《達文西密碼》。而時報也續簽了丹．布朗的其他著作，算是搶下面積最大的一塊餅， 成為出版戰場上最大的贏家。 八十萬冊的餅可以分給多少人吃呢？換成業績來估算，假設一年出200本推理書（這數字很符合近幾年的出書量），那麼每一本要賣到4000冊才行。天啊，想過這門檻的難度就稍微高了一點。 要知道推理書的首刷量大約三千至四千之間，賣過五千本叫做暢銷，若能破萬更是了不得。其實推理書的市場沒想像中大，首刷都沒賣完的情況比比皆是，若要首刷賣光還得再版加印，這個要求就蠻強人所難。既然如此， 為何仍有業者前仆後繼地跳進「火坑」？原因是說好聽叫做懷抱希望，講難聽點就是賭性堅強，很多人覺得可以賭一把，若能賭到一本像《達文西密碼》這樣的超級暢銷書，那麼公司的業績馬上翻紅， 甚至未來兩、三年都可以安枕無憂，因為一本《達文西密碼》可吃掉一整年的業績仍綽綽有餘。事實上，奇幻小說也有類似狀況，業者也在茫茫書海中尋找下一個「哈利．波特」！  ◎影視作品帶動閱讀風潮：行銷推理小說有個弔詭之處，國外賣得嚇嚇叫的國內不見得買單，國外賣不好的更不敢引進台灣。結果對選書人來說，模糊的灰色地帶是好大一塊。《達文西密碼》之所以狂賣， 原因在於它所引爆的話題可以突破國界之分，聳動的內容幾近陰謀論能引起世人好奇。像這樣的小說可遇不可求，光靠自身魅力就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其餘的推理小說要熱賣起來，就得借助於外力， 比方說，讓改編而成的影視作品來帶動閱讀風潮。舉例來說，三年前出版的《隔離島》（Shutter Island）當時銷售成績普通，但在名導史柯西斯加明星李奧納多的電影版加持下，2010年初居然立刻衝破一萬本大關。另外一位受惠者是伊坂幸太郎，他的小說《死神的精準度》在台灣變成長銷書，金城武主演的電影版絕對功不可沒。此後伊坂便成為台灣推理迷的寵兒，每一部作品皆有不錯的銷量。 儘管「重力小丑」和「一首龐克救地球」只在少數戲院以小規模方式上片，但多少也增加了曝光機會，對原著的買氣不無小補。再以最近的《告白》為例，這本去年出版的日系推理小說原本就賣得不錯， 今年秋天在松隆子主演的電影版上檔後，據稱又再版了三萬本，而電影也在口碑頻傳的情況下逼近三千萬票房，達到雙贏的地步。簽到《告白》的是哪家公司呢？呵呵，又是時報，看來時報的選書人真是獨具慧眼， 在眾家公司夾攻下又打了一場勝仗。 不過嚴格說來，若要舉近年來最大的贏家，應屬獨步代理的東野圭吾。自從他的系列作品《神探伽利略》被拍成日劇之後，馬上成為影視界的大紅人，緊接著《嫌疑犯Ｘ的獻身》的電影版叫好叫座， 飾演湯川學的福山雅治鹹魚翻身重回一線巨星。接下來TBS請出鬼才編劇宮藤官九郎來為《流星之絆》操刀，結果又是囊獲第59回日劇學院賞的最佳作品、編劇、監督等一堆大獎。結果可想而知， 東野作品被搬上電視銀幕成為一種常態，剛下檔的有「名偵探的守則」和「新參者」，正在播出的有「秘密」、「偵探俱樂部」和「幻夜」，即將排隊上檔的有「紅色手指」和電影「白夜行」，儼然是當紅的日劇天王。 其中的「白夜行」早在2006年已拍過日劇版，捧紅了綾瀨遙和山田孝之等新秀，這個故事還被韓國人買去拍成電影，可見魅力之大無法擋。在台灣，上述現象也反映在出版書市上。有日劇和電影的輪番上陣， 使得東野的原著小說一直擁有高人氣，在一些銷售榜上始終占有一席之地。這也導致皇冠出手搶書，結果獨步簽到中後期作品，皇冠搶到早期作品，兩大公司一年貢獻了東野圭吾五、六本小說， 聯手打造出熱鬧滾滾的「東野現象」。 ◎知名作家接連訪台：若沒有片商把小說拍成影視作品，該藉由何種助力來行銷推理書？臉譜想出一個增加曝光率的好方法，並開啟了這個風潮，那就是把作者找來台灣亮相！在看到本尊之前，很多人一定對推理作家感到好奇： 是甚麼樣的人會把謀殺當成家常便飯？是甚麼樣的腦袋會想出匪夷所思的殺人詭計？難不成是三頭六臂？還是一副陰沉鬼祟的變態模樣？當2005年初勞倫斯．卜洛克（Lawrence Block）在誠品敦南店現身時， 想必跌破許多人的眼鏡。甚麼嘛，原來只是個溫和有禮的大叔。這位高大且戴眼鏡的斯文大叔，旋風似的從台北一路遊到高雄，開了幾場座談會，收攏了更多書迷的心。從此之後，卜洛克的每部作品逐一被譯成繁體中文本， 不僅銷量穩定，而且榮登臉譜的看板作家。 人說見面三分情，卜洛克親民的態度果然驗證了這句話。此例一開，推理作家接二連三來台作客，而且個個都和藹親民。2005同一年有栖川有栖訪台，2006年底至2007年4月有皇冠的三連星上陣： 綾辻行人、傑佛瑞．迪佛（Jeffery Deaver），以及島田莊司接力來台。整個盛況在壓軸的島田莊司簽名會上達到高潮，蜂擁前來的書迷將百人座位的場地擠爆，令島田大師龍心大悅 ，這才萌發2009年在台灣舉辦「島田莊司推理小說獎」的種子。再來的2008年有恩田陸和乙一來訪，也先後在書迷間造成一股朝聖式的轟動。  ◎在2008年達到出版顛峰：無論是影視作品的功勞，還是作家訪台的發酵作用，總之推理書在台灣的年產量迅速飆高。2004年的出版品好不容易破百，2006年在《達文西密碼》的效應下狂增到248本，呈現倍速成長的好氣象。 2007年雖降到211本，但是2008年止跌回升至235本。然而2009年卻跌破兩百以下，2010年的產量和去年相當，於是開始有人對推理書市抱著悲觀的心態。為了避免泡沫化的危機發生，各大出版社的選書人也有了因應措施： 以找兇手為賣點的解謎推理不再當道，改由懸疑驚悚小說崛起，文學性濃厚的推理小說也開始受到青睞，而且出書節奏居然可以直追歐美。◎組織化與獎項鼓勵：出書量一增多，培養出來的閱讀人口也隨之激增，有志一同的讀者便聚集成社，開始鼓吹自己的理想。首開先鋒的是成立於2001年的台灣推理俱樂部，並於2003年創辦第一屆人狼城推理文學獎。 後來為了讓組織更為章程化、能與日本推理界進行交流，是故易名為「台灣推理作家協會」（MWT），至今共舉辦了八屆徵文獎活動，進入決選的候補作品則交由明日工作室出版單行本，讓優秀作品得以問世。 有人獎勵創作小說，有人鼓吹撰寫評論。2008年4月，包含學者、日本留學生、工程師和編輯等七位成員，成立了台灣第二個主推推理文學的民間團體「推理文學研究會」（MLR）， 他們也是透過徵文活動來促使讀者進行文本的解析。另外還有幾個學生組織如中正大學推理研究社和中國醫藥大學推理研究社的成立，讓推理文學的因子能在年輕學子中播種茁壯，期待能有新血承接前人的閱讀熱情。 ◎專有名詞的普及化：在21世紀初，推理書的推廣可說是篳路藍縷，只能仰賴詹宏志、唐諾、朱天心這些名人來背書推薦。隨著出書量的大爆炸與多元發展，與推理相關的知識逐漸為人所知， 像是「本格」和「冷硬」流派的不同，「密室推理」和「歷史推理」類型的發展脈絡，這些資訊都成為閱讀文本之餘的附加價值。此外，許多文學獎項順理成章變成讀者在消費時的選書依據， 例如「美國推理作家協會」的愛倫坡獎和「英國犯罪作家協會」的匕首獎、日本的「本格推理Best 10」和「這本推理小說了不起！」，全上了書腰成了行銷文案，編輯也無須另行解釋這些專有名詞所代表的意義和定位。 ◎經典與書系的完工：遠流能在推理閱讀的風潮中扮演推手，最重要的就是【謀殺專門店】的企畫案。這個案子原先預計四年竣工，最後卻延宕到2005年底才宣告完成。但遠流的高層似乎沒在怕， 因為其間他們在2002年又推出另一套大部頭的書系【克莉絲蒂推理全集】，不過這回進度掌控良好，如願在2004年將八十部作品出完，填補三十年前遠景版所缺的三十本著作，餵飽了台灣眾多的克莉絲蒂迷。 其他已出清的經典名著還有日本推理界的四大奇書，這又是小知堂文化勇氣十足的另一壯舉。 有些作家系列在這十年間圓滿落幕，例如遠流的十本「馬丁．貝克探案」（Martin Beck Series），以及早逝的瑞典作家拉森（Stieg Larsson）遺留人間的「千禧三部曲」。有些則是同步跟上歐美的出版進度， 像是臉譜的康薇爾（Patricia Cornwell）以及皇冠的迪佛等書系。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島田莊司傑作選，在上個世紀時，他的出道作《占星惹禍》是網路上競標的搶手貨。皇冠注意到這個風向球，便簽下繁體中文的代理權， 在2003年易名重出了《占星術殺人魔法》，然後依序推出島田近三十部小說。僅管這數量只是島田作品的一部分，但已可看出皇冠主事者大手筆的投資氣魄。  ◎周邊商品與後續效應：推理書一多，周邊商品也就隨之而來。首先上場的是《野葡萄文學誌》，這本綜合性雜誌在2004年1月設立了新單元〈推理野葡萄〉，定期介紹當月和推理相關的情報。再來是2005年2月， 臉譜出版了《偵探蒐藏誌》，將虛構偵探當成真實人物來做身家背景的報導。接著是不落人後的獨步，有系統的以精緻手法編輯了四本日本推理情報誌MOOK《謎詭》。當閱讀風氣被炒熱時，本土創作的能量也就蠢蠢欲動。於是許多推理迷設立自己的網站或部落格，公開發表評論或創作小說。猝然間，網路世界中出現一票推理達人和推理評論家，有的互相打筆戰，有的替出版社代言寫導讀。 還有一些熱中於創作的讀者，紛紛投稿參加台灣傳媒主辦的推理文學獎項，其中最成功的兩個案例——藍霄的《錯置體》，以及寵物先生贏得第一屆島田莊司推理文學獎桂冠的《虛擬街頭漂流記》——不但賣出簡體中文版權， 而且還譯成日文版反攻東瀛市場，成為台灣推理進軍國際的表率。另外就是博客來網路書店看好這塊市場，因而成立「推理藏書閣」和電子報，冀望藉此搶得商機。 結語：金融風暴引發全球危機，有些國家出現財務困難，像是冰島、愛爾蘭和杜拜都瀕臨破產。各行各業無可避免地受到波及，出版產業自然也不例外。台灣的推理書產量在2009、2010年下跌， 《野葡萄文學誌》早在2006年停刊，老字號的《推理雜誌》也在2008年4月中箭落馬而收攤。小知堂文化在盛傳倒閉的風聲中，悄悄改名為「立村文化」，許多小型出版社不是消聲匿跡就是減少出書量， 只剩大型出版公司在風雨中屹立不搖，但也有總編輯這樣的高層選擇轉換跑道。未來的出版趨勢會如何發展？哪種類型和流派的推理書，會成為21世紀第二個十年的主流商品？業界會不會有新的救世主挺身而出？ 這麼多的不確定性，有興趣的讀者可以來沙盤演練推理看看，而興致缺缺的看官們，姑且等著看好戲吧。咱們下個十年再見！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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