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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駱以軍 出版社:印刻 出版日期:2012 / 01 / 18 | 【 臉之書【限量親筆簽名精裝版】 】 博客來導讀 > 浮生/夢幻/逸品 時光踟躕,被禁錮於此的昔日魅影 那些關於S、C、ㄇ、X君…… 我和另一個我的臉的昨日之街 這是「我們」系列的終極收藏。小說家穿梭在現實與夢境之間,未來之城與昨日之街,成為手執密室之鑰的說故事的人,開啟每一道門格放一個故事現場,是一路角色扮串之旅:父親、丈夫、兒子、摯友、作家、鬼魂,是與他(她)君與陌生人與另外的自己的對話者,傾聽與訴說同步運鏡在同一張臉上浮現的百種表情,突兀莫名老逝哀傷甜美血腥不思議的憂傷…… 這是你的「昨日之街」 所以你總得有一被隔斷在另一界面的「往事」 像泡水散潰的麥麩餅乾 塊狀裂解漂浮遠去mo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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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客來通告 > 本期連載:吉田修一《星期天們》 【編輯說】 以《惡人》、《同棲生活》等電影原著聲名大噪的吉田修一,在台灣一直有一群默默關心他的讀者。每當「修一迷」談起他即將出版新書時,總是問起:他會不會來台灣?據說,他喜歡到台北…… 吉田修一善於找尋日常生活的素材,在最平凡不過的事件揭露每個人曾有的傷口。我們能為之震動,不是因為悲情,也不是痛苦,而是一種近似嚎啕大哭的感動:「啊,原來世上有一個故事這麼懂我。」 「星期天」只是平凡的休假日,無數個星期天之間,有美好的回憶,可能也有悲傷的感覺;有些人仍要努力工作呢。在我們還想不起上個星期天究竟做了什麼的時候,《星期天們》是你可能會在台北街頭偶遇的吉田桑,是一份平淡的驚喜:偶然的一瞥,卻是想忘也忘不了的體會。 *** 上完廁所走出來後,父親又舊事重提,回到壽司店的話題。感覺很奇妙,就在剛剛,健吾自己也正回想起那家壽司店的事。「那家店的老闆關店之後怎麼樣了?」完全不理解東京人與鄰居相處模式的父親問道。 健吾一邊搪塞地回答時,感覺自己好像也忽然想起了一些已經忘掉的事,但說是這麼說,還是什麼都想不起來,只是有那種好像快想起來的跡象而已。幾乎就在同時,父親說:「喂,你還記得那天晚上帶到壽司店的那對兄弟吧?」 明明腦袋已經完全想起來了,但嘴巴的反射神經似乎比較遲鈍。 「咦?兄弟?」健吾出聲問。 「就是我們決定要去壽司店時,剛好站在公寓前的那兩個小孩啊……」 看到健吾沉默地深深點頭,父親沒有把話說完。 好像快想起來、卻想不起來是什麼的事,健吾知道就是這個了,他有點誇張地點了好幾次頭。的確,那天晚上突然來東京的父親強拉著他走出公寓,下樓後,看到兩個男孩站在那裡。 兩個男孩抬頭,直直望著從樓梯下來的他們,眼神充滿熱切。 「哎呀,是住在這的小孩嗎?」父親問。 「唔,沒看過。」健吾回答。時間快七點左右,太陽應該已經下山了。 「小朋友,你們在那做啥?」 兄弟看起來不像在玩,兩人背上都背著小背包。或許是在意起他們的模樣,聽到父親用九州方言輕鬆地問,健吾趕緊又慌忙將他的話重新用標準語說了一遍。 「我們在這裡等媽媽。」令人驚訝的是,看起來像是哥哥的男生也用了九州方言回答,雖然口音多少有點不同。 「等媽媽?你們從哪來的呢?」 健吾馬上回問,哥哥卻突然噤聲不語。弟弟則默默看著哥哥的側臉,完全不看健吾他們。 「你們的媽媽住在這裡嗎?」這次健吾換用方言問道。 「嗯。」兄弟兩人互相用眼神確認了好幾次後,同時點頭。 「幾號房?」 「105。」回答問題的還是哥哥。 「105是那邊?」 父親指了指最靠近的房間。電燈沒開,房內似乎沒有人。 「媽媽還沒回來喔?」父親粗魯地摸著弟弟的頭問道。 弟弟大力把頭甩開,嘟著嘴說:「還沒回來。」 「那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弟弟從父親的手中逃出後如此回答。 旁邊的哥哥趕緊又慌張地說:「九點前會回來。」 「九點?還有兩小時呢。小弟弟,你們打算在這裡等到那時候喔?」 不曉得是不是父親的口氣稍微兇了點,兄弟兩人靠近彼此,低下頭。 「叔叔要去吃壽司,你們要不要也一起來?九點前就回來。」 「壽司店在哪裡?」或許是相當餓了,聽到父親的邀約,那對兄弟稍微露出了猶豫的表情問道。 「就在附近喔,走過去大約三分鐘。」健吾回答。 於是,在肩並肩走著的健吾和正勝之後,隔著稍微幾步的距離,兩兄弟也同樣肩並肩跟在後面。 剛才,健吾回想起壽司店的光景時,回憶中之所以沒有那對兄弟的身影,是因為他們並非坐在櫃檯,而是坐在後面的桌子。他們灌著柳橙汁,吃完了父親幫他們各點的一人份壽司和追加的小黃瓜壽司後,戰戰兢兢地走到櫃檯,說了「謝謝招待」,就這樣先離開了。 約莫在那之後又過了幾天,已跟所長夫婦道歉並回公司工作的健吾,傍晚工作結束回家時,剛好在車站剪票口遇到房東太太,兩人就一起回公寓。一路上,因為沒有特別的話題,他跟房東太太提起了之前遇到的兄弟。沒想到,房東太太一臉驚訝地說:「105?那裡現在只有一位早稻田的學生啊,而且還是男的。」 「咦?但是那兩個孩子說他們在等媽媽。」 「啊,該不會是之前的房客吧,有一個姓松坂的女人。但是,她只住了半年左右,大概兩個月前就搬走了喔。」 「真的嗎?不知道那兩個孩子之後怎麼樣了?」 「我記得松坂的老家在九州那邊,所以那兩人或許是為了見她而來的吧。」 「嗯,有可能。他們背著背包,感覺很疲累的樣子。」 「不過,怎麼會連搬家都沒通知呢,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 健吾和房東太太在公寓前道別。眼前正是那晚兩個小孩一直站著的地方。 那晚,他將在壽司店喝得爛醉的父親帶回公寓時,那對兄弟已經不見了。105室的電燈已點亮,大概是媽媽已經回來,溫柔地迎接兩人回家了吧,健吾一直這麼深信著。沒錯,他從來沒想過在那間房內,橫躺在電視前的竟會是一個大學男生。 廚房傳來水聲,健吾以為發生什麼事,站起來往裡面一看,發現父親站在流理台前擰抹布。 「怎麼了嗎?」他對聳著肩膀的父親喊道。 父親將手上的水甩到旁邊,回頭笑著說:「沒事,想說房間的窗戶太髒了,幫你擦一擦。」 「不用那麼麻煩啦,我自己來就可以了。」 「你知道要擦的話就不會那麼髒了。」 正勝啪地一聲展開抹布,用肥厚的手指將它重新折成四分之一。 不管是掛在衣架上的西裝、整齊折好放入包包內的襯衫,還是這條抹布,久違的父親在健吾眼中看來,簡直宛如陌生人。母親在世時,他明明是個連菸灰缸都不肯自己去拿的男人。 有一次看電視時,在綜藝節目的某個短劇中,有一個只會「喂、喂!」地喊著、頤指氣使的爸爸,戲中的媽媽接連幫他拿了各式各樣的東西過來,最後竟從舞台角落拖出了一艘大型客船而落幕。那時,在飯廳看著短劇的父親,也同樣「喂、喂!」地對著廚房喊,母親似乎也有一搭沒一搭地看電視,笑著幫丈夫把茶啊菸灰缸啊拿了過來,健吾則饒富興味地看著這一幕。 「跟短劇一樣呢。」廣告時,健吾起身苦笑著說,但他想父母應該沒聽懂這句話的意思。健吾回到自己二樓的房間,耳邊傳來父母兩人看著再次開始的節目而發出的爽朗笑聲。 父親不理健吾,開始奮力用抹布擦拭髒污的紗窗。「你看你看!」他炫耀似地伸出抹布,整條抹布果然因為灰塵變得黑抹抹的。 「那個……其實那兩個小孩……」 「啊?」 健吾出聲的同時,出了陽台的父親剛好把落地窗關上。好像沒聽到健吾的話,他從落地窗縫隙又探出頭來,呆呆地看向站著的健吾。 「沒有,沒什麼特別的事……」 父親這麼一回問,他忽然認為不能讓父親知道那對兄弟沒見到母親,以及那兩個小孩的母親其實不住105號室的事。總覺得一說出來,父親大概會說:「搞什麼?你連自己的公寓住了什麼傢伙都不知道?」當然,他也可以笑著打馬虎眼:「老爸,你不明白東京鄰居之間的相處方式啦!」但是一看到父親在落地窗另一端拚命擦著玻璃的身影,又想自己若笑著打馬虎眼解釋,就好像放棄了什麼一樣。 那時候,自己從房東太太那裡聽到事情經過後,的確覺得小孩見不到母親很可憐。想是這麼想,但也沒因此去尋找那兩個小孩的下落。「他們很可憐」的那種感覺,隨著時間過去,也只是成為過去式的感覺,最後漸漸地,連自己曾經這麼感覺過都忘得一乾二淨了。 「你看,好好擦的話,不就很乾淨了嗎?」 父親不知在什麼時候已回到房間,對著自己擦得亮晶晶的落地窗,彷彿充滿愛憐地望著。 「老媽去世幾年了?」 「啊?」 「沒什麼,只是想到老媽去世不知道多久了。」 「三年.三年又兩個月。」 父親低聲地說,又回到了廚房。他洗著抹布,似乎打算擦另一扇落地窗,廚房傳來嘩啦嘩啦的水聲。 「我說啊,明天我不是要參加婚禮嗎……」此時,從廚房傳來父親的聲音。 「啊?什麼?」健吾用指尖劃過明亮的落地窗回問著父親。 「我說,我不是要參加婚禮什麼的嗎,如此一來,怎麼說呢,就會想到她已經死了啊。」 父親的聲音混雜著水聲從廚房傳來。健吾聽著,手指描著還沒擦的那扇落地窗。玻璃的表面畫出了一條線,從那裡可以清楚看見亂七八糟的房間內部。 「也不是說因為看到年輕人結婚,所以想起老婆死掉的事。只是啊,拿了回禮回家後,已經沒有人問我『婚禮怎麼樣?回禮是什麼啊?』當然被問到時,我可能也只是隨便回答:『婚禮還不都一樣。』但該怎麼說呢,光是把回禮丟在玄關這件事,都令人有氣無力、無精打采……」 手拿擰好的抹布走出廚房的父親說著。健吾沉默地讓出位子,父親出了陽台,開始擦拭骯髒的那片玻璃。 當父親有氣無力、無精打采時,他一定也是這樣擰好抹布,到處打掃家中的吧,健吾想。 ...(購書去)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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