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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曹銘宗 出版社:貓頭鷹 出版日期:2013 / 04 / 04 | 【 台灣史新聞 】 博客來導讀 > 台灣最古老的新聞通訊社,跨越六百萬年的史料首度面市! 早在六百萬前年台灣島初形成之際,一個神祕的「台灣史新聞通訊社」就已然存在。他們的宗旨是:「任何不可能的現場,我們都在那裡!」因此台灣所有重要的歷史事件,他們都留有第一手的採訪報導。 如今,沉寂已久的珍貴史料終於出土,專家學者為了記錄這項驚 人的發現,特組成台灣史新聞編輯委員會,製作《台灣史新聞》六百萬年紀念特輯,希望還原歷史真相,帶領讀者重新來到事件發生的現場,甚至直接感受台灣島誕生之際的地質衝擊,讓讀者體驗身歷其境的真實。 用新聞形式說歷史,圖文並茂還原事件現場! 本紀念特輯精選台灣史新聞通訊社最具代表性的新聞、社論,以報紙的形式重新排版,呈現從古至今所有人類與台灣這...mo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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編輯手札 》 |
他的逃亡,他的不在,都是為了尋求機會,正面突擊。《史明口述史》 文╱王昀燕 認識腳下這片土地,原來可以從洞見一個生命開始。 史明1918年生於台北士林,彼時為日本殖民時期,因父親參與了由林獻堂、蔣渭水等人主導的「台灣文化協會」,自幼與他倆親近的史明,視其為心目中的英雄。就讀台北一中時期,苦於母親執意要他讀醫專、當醫生,因興趣不符,升五年級前夕,便向阿嬤拿了25圓,一個人拎著空蕩的行李箱,偷偷乘船赴日,準備報考早稻田大學政治經濟科。 留學早稻田期間,史明參加祕密讀書會,鑽研自大正時代以來便被視為非法的共產主義,耽迷於《共產黨宣言》《資本論》等書籍,通過此一「必經的隧道」,產生行動的欲望。1942年自早稻田畢業後,他決意去中國抗日,排除在台的日本帝國主義。於中國從事地下工作期間,眼見屠殺四起,與馬克思所主張的恢復人性之理念相悖,且行動飽受監控,在一股「寧死在台灣,也不願死在中國」的意念催逼下,遂於1949年冒險佯裝賣茶葉的商人,自北京返台。 當時,距離二二八事件爆發已屆兩年,然台灣社會猶存在相當緊繃的氣氛,親見國民黨政權腐敗,史明毅然於草山一帶成立「台灣獨立革命武裝隊」,預謀行刺蔣介石,後因藏槍被特務發現而展開島內大逃亡。1952年偷渡至日本後,一面經營「新珍味麵館」,一面從事台獨地下工作,並於1962年完成日文版《台灣人四百年史》,及至1993年才回到台灣,繼續推動台灣獨立運動。 史明一生,如濤濤江河,波瀾壯闊,盡收錄於《史明口述史》中。為了革命,史明大半生流離海外,可以說,他的逃亡,他的不在,都是為了尋求機會,正面突擊。 提及流亡日本一事,史明不禁辯駁,「老實說,我自己沒有說流亡啦,我是要搞革命,怎麼說自己流亡?那是別人說的。那時候我堂堂是在搞革命的。」在史明看來,無論荷蘭、鄭氏、清朝、日本到蔣家國民黨政府,均為外來殖民政權,他一生為台灣拚命,就為將台灣從被壓迫的命運中解放出來。 史明說,他兒時即有抗日的情感,即便轉往建成小學校或日後就讀台北一中,身邊同學多為日本人,抗日意識亦未曾降低。同學之間相處多和睦,日人亦未表現出優越感,但一回到家裡,便耳聞父親或台灣文化協會成員痛罵台灣總督府,指稱他們剝削台灣人,奪取言論自由,「我不知道什麼叫反日、抗日,也不知道什麼是民族,但那時候針對日本的抗議相當多,有一個底子了。」而此一抗日的意識型態,直至進了早稻田大學後才理論化。 他曾說,少年時代易受熱情與正義感染,雖比較不會顧慮到對錯,卻非常懷念年輕的時候。問他這股熱情與正義感所從何來,他說,「少年實在沒那麼複雜,什麼是正義感也不知道,有句台灣話『路見不平,氣死閒人』,這就是正義感。」他以「幼稚」形容少年時代,內心燒著紅艷艷的理想之火,熱誠而純粹,見一灘水,濁便稱濁,清便稱清,絕不混淆。亦不會顧慮這麼做對自己好或不好,只想著這人是對是錯;若此人做錯了,即便沒有動手教訓,也會出言指責,這就是熱情。「那都是很抽象的,沒什麼概念或理論,年輕時代大家都很純粹,沒有沾染到社會上骯髒的東西。」 即使身處封建家庭,自小,長輩仍嚴格教導做人的規矩,「你要作好的人,才能作好的台灣人。作一個人,無論台灣人、日本人,還是中國人也好,都要遵守是非。作人如果自私,連偷別人東西也不打緊,要如何作好的台灣人?」長年投身革命的史明,份外重視人格修養,在《史明口述史》裡不時可見他坦然反省兒時的驕傲性格、青年的英雄主義;而人格修養體現在地下工作上,則是講求信用,彼此信任。 言談間,史明一再強調樹立人生觀之必要。「人是怎麼樣存在的?同是人,我們現在要怎麼樣走下去?走下去的目的是什麼?」他指出,「你的一輩子,是要為了自己的享受努力,或是要為了給民族、階級或國家帶來貢獻?這就是人生觀,最大的人生觀。」他念書的時候,便認為克己、為別人付出才是正確的人生觀,這變成他唯一的信念,支撐他一路穿越紅潮、橫過刀山,就算處境孤危,也不感到害怕擔心。 史明於中共擔任地下情報員期間,不解何以台灣人和中國人同為漢人卻嚴重對立,漸萌生「台灣意識」,1960年代初期於日本寫下以台灣人為主體、從政治經濟角度詮釋台灣歷史的《台灣人四百年史》,為台灣民族主義奠下極為重要的論述基礎,「什麼叫做台灣民族主義?台灣人,關心台灣的利益和前途,政治上,要建立獨立國家;經濟上,要建立國民經濟,現在是殖民地經濟;文化上,要發展我們祖先留下來的台灣固有文化。」 史明表示,「台灣目前最大的問題是體制外的革命和體制內的改革互相爭鬥。」現今,台灣社會討論台灣意識多注重知識分子的表述,忽略了民眾所思所想,偏知識分子常是徒有理論、流於空談,未採取具體行動。他認為,革命的主力軍是民眾,返台這二十年,為求接近大眾,他組織宣傳車,四處宣講,總算逐漸看到了成效,「這三、四年,我如果出來,分旗子,大家都來搶!」旗子上寫著的「台灣民族主義」,幾乎總結了他一生的信仰。 高齡95歲的史明,白髮銀鬚,行路頗見顛斜,然談起他一生記掛的這片土地,仍語調鏗鏘昂然,很是動情。他說,台灣獨立運動必須「從現實出發,看發展、看全面」,同時要能以簡單明瞭的方式告知大眾。 最後,一生貫徹人道主義、戮力結合理論與行動的史明不忘提醒,「沒有行動的理論是空洞的理論,沒有理論的行動是經驗主義。」 ...mor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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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搶先試閱 》 |
沼澤地帶 摘自《來自天堂的微光:我在史瓦濟蘭行醫》 文╱阿布 復活節四天連假過去,我戴好口罩走向病房,心裡想著這四天大概沒人會去換藥,爛腳先生的傷口不知道怎麼樣了。 噢,爛腳先生,是我們一位病人。大多數史瓦濟語的姓名我連發音都有困難,更別提把病人的臉與名字對在一起了;因此我腦海中病人的名字都是「診斷」加上「地理位置」,視情況增添一些加強印象的形容詞。例如在我的病人名單中,就有「靠窗邊那床的拉肚子老先生」、「31床那個肺結核治療過兩次的」、以及「中間那床喘到不行的肺囊蟲感染年輕人」。順帶一提,我的名單裡不會出現「某床的愛滋病患者」;因為幾乎所有的住院病人,都感染有愛滋病毒,唯一的差別只是有沒有在使用藥物控制而已。 29床那個整隻右腳盤根錯節、爬滿卡波西氏肉瘤註而腫至兩倍大的中年男性,腳上的感染在抗生素控制住之後,在腳背的皮下組織中形成膿瘍;某天,他皮膚上冒了膿泡,滲出湯湯水水,雖然不再高燒了,膿瘍破表而出後卻留下一個棒球大小的深深傷口。那之後,「29床的卡波西氏肉瘤病人」就改名為「29床的爛腳先生」了。 那個傷口,慘不忍睹,每次換藥都要用掉一兩包紗布。我試著塞入泡了稀釋優碘的紗布做濕敷,隔天打開敷料,裡頭拉出來的紗布,色彩斑斕;紅色是血絲,夾雜黃色的膿液,其中摻了些淡綠,或許是難纏的綠膿桿菌。 因此,每次查完房之後,我都留下來為他的傷口換藥。 換藥,絕無偷懶的外科照護,傷口好好壞壞常取決於換藥的功夫;在台灣的醫院裡通常是一天三次,而依照此地內科病房的習慣,往往三天才能換到一次。 換藥時偶爾有蒼蠅飛過來,趁我無暇揮趕時停在傷口邊緣,搓著前肢,黑色的大複眼貪婪地盯著傷口底部那片濕地瞧。蒼蠅飛繞在病人身旁總令我不快,那或許是一種殘酷的隱喻:蒼蠅正在暗示你,眼前這個病人的身體正一寸一寸死去,逐步成為牠們的食物。我揮揮手將牠趕開,並加速換藥的動作。 爛腳先生聽不懂英文,但在日復一日的換藥過程中,我們逐漸建立出彼此幽微的默契。每當我手裡抱著大包小包的紗布與繃帶來到床前,他就會送給我一個燦爛的大微笑,然後把腳伸出床沿,在椅子上尋找一個舒適的支點,等待我拆封他的傷口換藥。 等到每次換藥時紗布顏色越來越淺,傷口裡的膿液盡去,底部就露出黃黃白白的壞死組織;那些是細菌孳生的溫床,如發著惡臭的爛泥,夾雜著纖維,絲絲縷縷纏繞在正常的組織上。我會診當地外科醫師幾次,都音訊全無;索性將傷口照片傳給台灣認識的整形外科醫師,請他給建議,並照著醫療團裡醫師的指導,在病房裡進行傷口的簡單清創。 清創,是用外科方法將上層死肉剔除,以露出下方血流充沛的活組織;活組織有如沃土,是讓細胞生長、填滿傷口的唯一方法。病房裡沒有手術器械與止血用具,我只能用手術刀的刀片慢慢清創;壞死組織上沒有神經血管,不會痛也不會流血,爛腳先生面無表情,俯視著我蹲在地上用刀片在他腳上一刀,又一刀,割下那些軟爛的黃色肉片,彷彿那是與他無關的事物。 某一天下午我照例要去換藥時,忽然發現床上無人,一問之下才知道外科醫師終於幫他動了手術,術後直接轉往換藥較勤的外科病房。 我後來又去看過爛腳先生幾次。除了幾床剛開完刀的病人以外,一般外科病房裡住的幾乎都是慢性傷口;那些無法治癒、只能不斷以換藥、清創來圍堵其擴張疆域的傷口,是醫院裡無人想涉入的沼澤地帶。有一次去正巧遇到外科醫師查房,他乖乖坐在床上,將傷口打開,等待那些打領帶的外科醫師一個一個檢視。傷口經過手術的大舉清創,雖然範圍變大了點,但底部露出褚紅的肌肉,代表著新生細胞還有機會繼續生長,填滿傷口。 他旁邊擺了一盆灰色的水,看起來像是洗過拖把之類的顏色;他將先前裹住傷口、已沾了膿血的繃帶泡進水裡,慢慢地搓洗起來,擰乾,然後珍惜地把它晾在床角的欄杆上。 我悚然一驚,這時才發現,四周的病人均解開了他們的包紮,將各自的傷口裸露出來??那些傷口或大或小,有些持續糜爛,有些正在癒合。外科查房大隊在病床間緩慢前進,護士則推著車子,把醫師看完的傷口重新包紮起來。大部分的傷口,是永遠不會痊癒的;他們用反覆搓洗又晾乾的繃帶將之捆好,帶著洗不乾淨的膿汁惡臭,縮回各自的陰影裡,那是光線無法觸及的沼澤地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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