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可能持續花錢,因為到了某個程度,我們終將感到滿足、厭惡,或同時有這兩種感受?不是如此嗎? 「貪得無厭」根植於人類的天性——人們傾向和他人比較財富,因而發現不足。 這種天性受到資本主義的大幅強化,因此成為整個文明的心理基礎。 貪得無厭過去是富人的過失,現在則成為每日生活的常態,在這種心態之下,生活似乎顯得永遠不夠「幸福」、「美好」,我們的生活方式餵養我們的永不知足,我們的永不知足也餵養我們的生活方式。 作者試圖證實,美好生活的確存在,並且能去體驗,我們也應該努力去達成。 文 / 摘自前言 資本主義是一把雙面刃,一方面可讓物質條件獲得極大改善;另一方面,卻激發了人性最黑暗的一面,諸如欲望、嫉妒和貪婪。 我們的目標是透過所有時代和文明裡偉大思想家對「美好生活」的闡釋,以及對目前政策改弦易轍的建議,得以再次鎖住這頭巨獸,以助於美好生活的達成。 為了這個目的,我們將挑戰現今執著於將國內生產毛額(GDP)成長視為經濟政策的主要目標。我們不反對經濟成長,但認為該合理詢問為何成長,以及成長在哪些地方。 我們希望有更多的閒暇和更少的汙染,這兩者為人類福祉合理概念的一部分,但都未納入GDP。 GDP只量測在市場內交易的國內產出部分,沒有扣除汙染,也未加上閒暇,因此,GDP進一步成長所帶來福祉改善的程度有多少,是難以決定的事。 對非常貧窮的國家當然有很大的改善,但對富裕社會來說,可能已有過多的GDP。我們認為,對全球的富裕國家來說,GDP應被視為實現美好生活政策的副產物。 只有經驗能顯示,GDP成果為正、負或停滯不變。 想像在某個世界,大多數人每星期只須工作十五個小時。因為勞動果實更能平均分配到社會各層面,他們的所得因此等於、甚至遠多於目前的收入,且閒暇時間多過工作時數。 以上描述正是經濟學家凱因斯在一九三○年發表的短文〈我們孫子輩的經濟可能性〉(Economic Possibilities for our Grandchildren)裡出現的景象。 他的立論非常簡單:科技進步有可能提升每小時工時的產出,人們必須工作以滿足需求的時間愈來愈少,直到最後將幾乎不再需要工作了。 然後,凱因斯寫道:「自從有人類以來的第一次,人類必須面對真實和永久的問題,也就是如何使用從迫切經濟需求解放而來的自由、如何利用閒暇—讓科學和複利為人類贏取而來的閒暇—睿智、愉快而滿意地生活著。」他認為,這樣的生活約在一百年後(即二○三○年)就可以達成。 考慮寫作時點,不難理解凱因斯未來學的文章不受重視。當時的世界有更多要緊的問題待解決,包括結束大蕭條。 首先,凱因斯探討某件現今幾乎不被提及的事:財富的目的?我們需要多少錢才能過好日子?這看起來像是一個不可能的問題,但絕不是一個不重要的問題。賺錢不會是自身的目的,至少對沒有罹患嚴重精神錯亂的人們是如此。如果說我生命的目的是要賺進愈多的金錢愈好,就像是說我吃東西的目的在於變得愈來愈肥。對個人而言是對的事,對社會來說也是對的。賺錢不能是人類的永久事業,這不過是因為金錢除了花掉以外,別無其他用途。我們不可能持續花錢,因為到了某個程度,我們終將感到滿足、厭惡,或同時有這兩種感受。不是如此嗎? 凱因斯認為,資本主義的動力基礎為「個人受到賺錢和愛錢的強烈本能所吸引。」他認為,等到充裕時代來臨,這種動機驅力將不再受到社會認可。也就是說,當資本主義的使命完成後,就會棄絕自身。然而,我們是如此習慣將缺乏視為圭臬,以致只有少數的人們思考:在一個充裕的世界裡,行為的動機和原則可以是、或應該是什麼。 所以,讓我們想像,每個人都足以過上好日子。那麼什麼是美好生活呢?什麼又不是呢?我們的道德和經濟體系需要哪些改變,才能實現美好生活呢?我們很少問這樣的問題,因為它們較難歸類在組成現代智識生活的任一專業領域內。 ...more |